从9.2降到4.8，曾经的想象力哪去了

暌违三年之后，网飞的金牌科幻(kēhuàn)动画剧集《爱，死亡和机器人(jīqìrén)》（简称《爱死机》）第四季终于回归了。 自2019年第一季问世以来，《爱死机》凭借其炫目(xuànmù)的视觉效果、天马行空(tiānmǎxíngkōng)的创意和对科技与人性的深度探讨，迅速成为全球现象级的动画作品，此后的每一季更新(gēngxīn)都备受瞩目。 第一季和第四季的(de)豆瓣评分相差很大 虽然第二季的(de)评分略有下滑，但第三季再度取得好评。然而(ránér)，该系列(xìliè)的这次回归却遭遇了口碑滑铁卢，豆瓣开分仅5.3，且评分持续下滑，目前已跌至4.8分。 有剧迷叹息：想象力的枯竭和缩水真是全世界(quánshìjiè)创作者(chuàngzuòzhě)都在面临的问题。 从第一集《无法停止》开始，就令人感觉不妙。什么鬼？从头到尾就是一支乐队(yuèduì)的(de)演出现场，而且连唱歌的调子基本都没变过。 从网友(wǎngyǒu)发的弹幕上也能看出大家有多懵——“没有剧情？”“木偶动画版演唱会(yǎnchànghuì)？”“就是个MV吗？”“什么玩意儿……” 原来，这(zhè)是复刻“红辣椒乐队”2003年的演唱会(yǎnchànghuì)。但要(yào)表达什么呢？单纯向乐队致敬吗？关键在于这一集的导演还是大卫·芬奇！因此有网友猜测，或许就因为导演足够大牌(dàpái)，这莫名其妙的一集才能上的。 看不懂，实在(shízài)看不懂。 第二集中地球人与外星人展开殊死决战，最终不仅毁掉了地球还生成黑洞(hēidòng)并让整个太阳系坍缩(tānsuō)的一幕，无论从微缩(wēisuō)景观视角还是“银河系里一个屁”的结局来看，都很明显是在复刻第三季中的《迷你亡灵之夜》，只不过敌人从僵尸(jiāngshī)变成了外星人而已。 第三集里的(de)“蜘蛛玫瑰”，有一些凄美，也(yě)有一些惊悚，看完回想：女主就没考虑过自己缺乏足够的食物喂养(wèiyǎng)宠物吗？还是说(shuō)，她确实早已不想活下去了……她的部分基因与宠物融合后，或许也是另一种新生。 最令观众无语的，肯定是第七集(dìqījí)《霸王龙的尖叫》，这一集(yījí)堪称各种刻板印象的大集合。 首先令人感慨的(de)就是西方的编剧们是真的太爱罗马斗兽场的意象了，很多科幻(kēhuàn)影片中都会出现那种无比巨大的下沉式圆形广场，以及一个个悬浮在高处的包厢。从《星球大战(xīngqiúdàzhàn)》到《沙丘(shāqiū)》，这种大角斗场几乎成为不可或缺的“标配”，似乎不来一场众人瞩目的大决斗，就不算是科幻大片。 在《霸王龙的(de)尖叫》中，复活的恐龙成了斗兽场里的表演者，驭龙的女主是(nǚzhǔshì)亚裔形象，说中文。面对冷血的上位者，她决定(juédìng)驱使霸王龙实行反抗。 情节进展顺理成章，很常见的(de)设定，如果女主没有在最后念起李白(lǐbái)那首“月下一壶酒，独酌无相亲”的话，这就只是一集故事(gùshì)平庸、视效还不错的动画片。 但，那首诗是什么鬼……诗中意境(yìjìng)，和这个异星恐龙斗兽场有任何关系(guānxì)吗？唐诗固然伟大，但也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可的文本吧。 《爱(ài)死机》出到第四季，虽然目前(mùqián)呈现出“单数季封神，双数季扑街”的尴尬局面，但好歹还是通过对几个中心思想的反复描摹(miáomó)，树立起了自身的风格。 其中最鲜明的一点，就是编剧(biānjù)对“猫主子”的无限忠诚。从第一季和(hé)第三季中的“三个机器人”游览人类(rénlèi)灭亡后的世界那两集中就可以看出来：猫不仅在人类灭亡之后接管了地球，还乘坐飞船登陆了火星，成为唯一(wéiyī)殖民成功的地球物种。 在第四季第五集《另一个(yígè)庞然大物》中，邪恶的猫咪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“策反”了智能机器人，令其心甘情愿当了自己的奴仆，毫无思想负担地(dì)开始毁灭人类(rénlèi)世界。 与此同时，猫也可以成为人类灵魂的拯救者：本季压轴的第十集《潜行者》里，猫咪在(zài)疯人院里守护诗人的灵魂，在世界(shìjiè)的缝隙里潜行，与魔王撒旦对抗(duìkàng)。 难怪有网友说，这一季可以改名(gǎimíng)为《猫 宗教 机器人》。 和猫(māo)相比，人类最忠诚的伙伴——狗，似乎就没有这(zhè)般待遇。狗或许输在了(le)太爱人类和过于家常这一点上，而猫对(duì)人类表现出的某种不屑和特立独行，给它们带来了足够的神秘感。它们在黑暗里潜行，直视恶魔的眼睛，毫无惧意。 但对于《爱(ài)死机》第四季来说，猫元素的大量出现(chūxiàn)，固然讨人喜欢，却无法填补(tiánbǔ)整部剧集缺乏想象力的空白。而这本来是该系列最大的吸引力所在。 《爱死机》的(de)粉丝们最怀念的，是那些通过独特视角和深刻思考探讨人性、社会(shèhuì)和哲学等(děng)深层次主题的作品，而非如今这种类似短视频的、立意一目了然的内容。 第四季第三集(dìsānjí)《蜘蛛玫瑰》中的外星宠物 说到(dào)短视频，第四季被诟病的一点还有时长。这一季只有一半(yíbàn)的剧集时长超过10分钟，但第三季几乎每一集的时长都接近20分钟。 让观众入戏是需要(xūyào)时间的，再精彩的故事(gùshì)也需要足够的铺垫。短片体裁对故事的要求本就高于长片，想在短短几分钟里引发观众惊叹和回味，单靠(dānkào)画面特技显然远远不够。 在前三季中，尽管也存在良莠不齐的(de)现象(xiànxiàng)，但每一季都有让人印象深刻的剧集，如《齐马蓝》中对存在主义(cúnzàizhǔyì)的解构，《溺死的巨人》对互联网景观社会的隐喻(yǐnyù)，以及《吉巴罗》中对拉美原住民与殖民者关系的批判。 第三季中最出名(chūmíng)的《吉巴罗》 第四季第六集《各各他山》其实(qíshí)是有机会更深一步的(de)：复活的黑鳍海豚被来自“海洋星球”的外星人视为地球(dìqiú)上的“先知”，并且发号施令，让外星人对肆意杀戮海洋生物(hǎiyángshēngwù)、污染海洋生态的人类发起“复仇大清洗”。 第四季第六集中的“海洋(hǎiyáng)系”外星人 这个契合生态环保的(de)故事内核，完全可以讲出一个好(hǎo)故事的，但短短7分多钟的时长，面对章鱼脚外星人(wàixīngrén)突如其来的大翻脸，相信观众们和片中那位肩负沟通重任的神父一样，也被打得措手不及，以至于(yǐzhìyú)看完了都不知道还能回味什么。 即使(jíshǐ)对第四季不满意(mǎnyì)，它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(yígè)重温《爱死机》系列的理由——通过(tōngguò)回看前三季各集，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产生：我们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平行宇宙，哪怕背景是熟悉的地球，也有着强烈“物是人非”之感。 在这些“平行宇宙”里，各种怪物(guàiwù)的(de)出现频率不比机器人低：从大战苏军的僵尸怪，到墓穴中被禁锢的远古魔兽，再到天鹰座(tiānyīngzuò)裂缝之外制造幻境的星际生物，可谓比比皆是。 第一季《天鹰座(tiānyīngzuò)裂缝之外》里的外星怪物 但这些怪物(guàiwù)虽然背景各异，却基本脱离不了三大体系—— 1、蜘蛛形体，堪称编剧(biānjù)最爱之一。《天鹰座(tiānyīngzuò)裂缝之外(zhīwài)》给濒死船员制造完美幻境的外星生物，对人类似乎并无恶意，其实本体完全可以设计得更浪漫一点，结果还是非要给人家整成一个超级大蜘蛛。 2、《异形》中的抱(bào)脸虫类型，也占据了主导地位。一旦探险者、小部队深入地下，穿过黑暗隧道，这类怪物就会以大大小小的形态倾巢而出，疯狂扑(pū)来(lái)。 3、“星河(xīnghé)战队(zhànduì)”式的尖利长腿大虫怪。《星河战队》是1997年经典科幻大片，其中塑造的异星虫族形象深入人心。《爱死机》第一季第4集《机动装甲》中，那些驾驶自制机甲(jījiǎ)武器的农场主们，面对的敌人就是(jiùshì)这种形象的虫子。 《星河战队》中的(de)虫族 如此看来，当年斯皮尔伯格(sīpíěrbógé)在《E·T》中塑造的那个傻傻的外星人形象，反而成了我们(wǒmen)对“异类”想象中最清新脱俗的一种。 关于《爱死机》第四季，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(xiànxiàng)：在国外影视(yǐngshì)评分网站烂番茄上，出现了专业影评人给100%、观众却只(zhǐ)想打38%的两极化，折射出专业视角和大众接受度之间的巨大鸿沟。 但这个(gè)专业(zhuānyè)视角的认可也来得奇怪。按道理说，第一季的《爱死机》才配得上这么高的打分：18个风格各异(fēnggégèyì)的故事充满了灵感的火花。而第四季明显整体(zhěngtǐ)偏向保守，甚至流露出向宗教寻找慰藉的某种态度。 第四季《各各他(tā)山》中的外星人 或许怪物那万变不离其宗的(de)模样也是一种隐喻：时代与世界飞速变化，而异类和敌人的形象依然如故，当我们无法接纳新的“他者”，也就(jiù)无法实现(shíxiàn)自己的进化。 文/乔雪阳 编辑(biānjí) 苏静 （下载红星(hóngxīng)新闻，报料有奖！）